『十二 关于粉碎四人帮的斗争』
9月10日,王洪文背着中央政治局和华国锋同志,中办的秘书米士奇,以中办名义通知各省、市、自治区党委,在毛主席吊唁期间各省市发生的重大问题,要及时报告;在此期间有些解决不了的、需要请示的问题,要及时请示,各省、市、自治区的报告和请示,要直接找米士奇。
9月11日和12日两天,米士奇分别给一些省、市打了电话,北京市没有接到这个电话通知。
湖南省委书记张平化接到电话后,认为这样做不符合组织原则,怀疑有问题。张平化立即打电话将此事报告了华国锋。华国锋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他向一些省、市查询后,得知都接到了同样的电话。这就表明“四人帮”已在采取措施,架空、控制华国锋同志,企图直接指挥全国各地,进而夺取中央最高权力。
“四人帮”被篡党夺权野心所驱使,又有计划、有预谋地编造了一个“按既定方针办”的所谓毛主席的临终嘱咐,利用被他们控制的宣传机构,将其写入9月16日的《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解放军报》社论中,广为宣传,将斗争矛头直接指向华国锋和政治局其他反对他们的同志。
周总理逝世后,毛主席提议华国锋任国务院代总理。华国锋在向毛主席汇报各省、市工作情况时,曾直接向毛主席提出他的思想、政治水平不高,不能胜任代总理的工作。当时,毛主席写给他三张字条,一是“你办事,我放心”;二是“慢慢来,不要招(着)急”;三是“照过去方针办”。华国锋曾在政治局会议上传达了毛主席的这三点指示,参加政治局会议的人,包括“四人帮”都看到了毛主席的手迹。毛主席逝世后,“四人帮”篡改了毛主席的指示,并将篡改后的指示称之为“临终嘱咐”,其意在否定华国锋的继承者地位,标明他们才是毛主席临终时指定的接班人,他们才是忠于毛主席的继承者。10月4日,《光明日报》发表《永远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针办》的文章,不点名地称华国锋是修正主义的头子,更表明了“四人帮”已决意将华国锋等人打倒,是他们开始夺取党和国家最高领导权行动的信号。
被“四人帮”控制的北大、清华都有活动,姚文元、迟群等人还动员很多人向江青表忠心、写劝进信。当时还传出风声,说有些地方在准备庆祝,会有大喜事等。
我们感到了紧张的气氛。华国锋同志的处境很困难,工作不下去了。种种迹象使他认识到“四人帮”篡党夺权的行动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只有及时采取措施加以制止,才能挽救危局。
9月11日,华国锋借口身体不好,要到医院去检查。“四人帮”当时对华国锋的行动是很注意的,是紧紧盯住的。华国锋离开治丧的地方给李先念同志打了电话,说:“我到你那里,只谈五分钟。”李先念说:“你来吧,谈多长时间都可以。”
那时,李先念在家里养病。先念一个时期以来心脏有些不好,不能多走动,到大会堂开会时,心脏就跳得不正常。在小平同志已经被批评,但还在主持工作时,先念向小平同志请过假,提出到外地休息、养病,医生也写了一个报告,小平同志报告了毛主席,主席同意了,但还未走。后来,毛主席逝世前后,华国锋同志曾对先念说过,现在的情况和问题很复杂,“四人帮”的问题要解决,希望先念同志不要离开北京。
华国锋到李先念家,他一进门就很紧张地说:“我可能已被跟踪,不能多停留,说几句话就走。现在‘四人帮’问题已到了不解决不行的时候了。如果不抓紧解决,就要亡党、亡国、亡头。请你速找叶帅商量此事。”华国锋说完后即匆匆离去。从这里看出,华国锋与李先念谈话之前,叶帅可能与华国锋谈过解决“四人帮”的问题。
李先念受华国锋委托后亲自给叶帅打电话说要去看他,叶剑英在电话中问:“公事、私事?”李先念说:“公私都有,无事不登三宝殿。”
叶剑英说:“那你就来吧。”
9月13日,李先念到叶帅处转达华的委托。为了避免被“四人帮”发现,李先念同志也采取了跟华国锋相似的办法,他先到香山植物园游览,发现没有异常情况后才去见叶帅。
华国锋同志告诉我,当时叶剑英同志非常谨慎,他没有与李先念同志商量如何解决“四人帮”的问题。华国锋同志还对我说过,他还在11日找了汪东兴同志商量此事,汪东兴的态度很明确,表示了坚决支持华国锋解决“四人帮”问题的意见。
华国锋告诉我,叶剑英同志为了商议解决“四人帮”的问题,曾两次到他的家里。
毛主席逝世以后,在治丧期间,我记得大约是十几号,华国锋、李先念、陈锡联、纪登奎和我在国务院后、的会议室里议论过解决“四人帮”的问题。
当时,华国锋对我们说:“毛主席提出的‘四人帮’的问题,怎么解决?”我记得纪登奎说,对这些人恐怕还是要区别对待。我们当时都没有说什么,没有再往下深谈。我想华国锋同志当时是在了解我们的态度,准备做粉碎“四人帮”的工作。后来华国锋告诉我,他当时已经下了解决“四人帮”问题的决心了。
9月26日或27日的晚上,华国锋约李先念和我谈话,交换对解决“四人帮”问题的意见。
华国锋说:现在看来,我们同“四人帮”的斗争,已经不可避免,这场斗争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命运;如果“四人帮”篡党夺权的阴谋得逞,就会断送我们党领导人民创建的社会主义事业,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我们就是党和人民的罪人。
我也察觉到“四人帮”近来的一些活动不正常,表示支持华国锋同志的意见和所下的决心,并说解决的办法无非两种,一是抓起来,二是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用投票的办法解除他们担任的职务。我偏重主张用开会的办法来解决,说我们会有多数同志的支持,反正他们最多只有四张半的票。这个半票是指跟着“四人帮”跑的吴桂贤,吴当时是政治局候补委员,没有表决权。在政治局投票,我们是绝对多数,过去他们假借毛主席的名、压我们,现在他们没有这个条件了。
李先念插话说:你知道赫鲁晓夫是怎么上台的吗?
我说:当然知道。赫鲁晓夫在苏共中央主席团是少数,莫洛托夫、马林科夫是多数。赫鲁晓夫借助朱可夫的支持,用军用飞机把中央委员从各地接来开中央全会,在中央全会上,赫鲁晓夫的人占了多数,莫洛托夫、马林科夫遭到失败,被打成反党集团。
随后,华国锋、李先念和我分析和估计了当时党中央委员会成员的情况。我们认识到:在政治局开会投票解决“四人帮”的问题,我们有把握;但在中央委员会投票解决“四人帮”的问题,我们没有把握。“十大”选举中央委员时,“四人帮”利用他们手中的权力,把许多属于他们帮派的人和造反派的头头塞进了中央委员会,如果召开中央委员会,在会上投票解决“四人帮”的问题是要冒风险的,采取隔离审查的办法才是上策。
我们还分析了全国的形势,认为“四人帮”在群众中是孤立的,在军队里是没有力量的。
我们还讨论了解决“四人帮”的时间问题。毛主席逝世不久,江青又是毛主席的夫人,要考虑到他们利用散布“毛主席尸骨未寒”来造舆论,但是也要认清“四人帮”的活动在加剧,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动作。我和李先念都同意华国锋提出的“早比晚好,愈早愈好”的解决“四人帮”的提议。
我们一直讨论到第二天早晨5点,认识一致了。
粉碎“四人帮”后,华国锋和李先念都对我说过,通过这次商量后,华国锋下了把“四人帮”抓起来进行隔离审查的最后决心。
9月29日,中央政治局开会讨论国庆活动。由于毛主席刚逝世等原因,政治局决定:不举行游行、联欢等庆祝活动,只是召集一些工农兵的代表在天安门城楼上开会;政治局的同志可分头到工厂、农村去看望工人、农民。这次的政治局会议开得时间不长。
9月30日在天安门城楼上召开的会议由我主持,会议的气氛从一开始就显得很紧张。华国锋、叶剑英、王洪文等进来时脸都拉得很长,其他参加会议的中央领导人,包括张春桥、江青、姚文元都是这样。会议先由工农兵代表发言,他们主要是讲了继承毛主席的遗志,把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进行到底。工农兵代表发言后,我说请中央领导同志发言。这时,其他的人还没有讲话,华国锋就急着站起来发言,并且讲得很短。我意会到华国锋这样做是要快点结束会议。华国锋一讲完,我就起来宣布散会,避免在这样的会议上发生什么问题。从当时会场上的形势看,“四人帮”是准备了要发言的。
现在有人传说会议的警卫工作有特殊安排。没有,会场的警卫工作方面没有表现出特殊情况。
会议散后,我们到国务院小礼堂看了一场电影。看过电影后,华国锋、李先念和我在小礼堂旁边的小会议室又商谈了解决“四人帮”的时间和可能发生的问题。李先念同志积极参加了解决“四人帮”问题的前期工作,但对“四人帮”何时采取行动,他是不知道的。他当时非常关心,曾多次打电话给华国锋,询问有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