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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山到大海——共和国上将苏振华》摘录(2)

2011-10-06来源:人民日报编辑:

 

【原文标题】  第七章兵     不血刃临危受命,紧急行动接管上海    第338页


在粉碎“四人帮”时,中央就考虑到上海是“四人帮”长期经营之地,王、张、江、姚与上海有看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论历史和现实都是这样。解决好上海问题,无疑是粉碎“四人帮”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是极端重要的,中央主要领导同志对此自然是成竹在胸。在中央召集第一批来京参加打招呼会议的省市代表时,就指定陈锡联、苏振华、倪志福三人负责做上海市委负责人的工作。

参加第一批打招呼会议的是江苏、山东、湖北、上海四个省市和南京、济南、武汉三个军区的负责人。10月7日,他们先后接到来京开会的通知,傍晚时分,他们到京后住在京西宾馆。晚上,只有主要领导同志到玉泉山开会。出席这次打招呼会议约有华国锋、叶剑英、李先念、汪东兴、陈锡联、苏振华、倪志福等。会前,华国锋、叶剑英、李先念找彭冲、许家屯谈话。叶剑英说:由于你们受“四人帮”压制深,所以事先告诉你们。

会议由叶剑英主持,他百先宣布中央已将“四人帮”隔离审查,而后请华国锋讲话。

华国锋扼要说明了中央对“四人帮”采取果断措施的必要性,系统地传达了毛泽东对“四人帮”的不满和历次批判以及解决“四人帮”问题的决心,说明中央这样做是有根据的。

绝大多数同志听后很兴奋,认为中央这样做完全符合毛主席的遗愿,为党割掉了毒瘤,为国除了大害,为民平了大愤,是全党、全军、全国人民的大好事。认为党中央采取分批打招呼的作法和一系列部署,对稳定全国大局有好处。彭冲说:搬掉了“四人帮”这块绊脚石,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今后可以安安心心地搞建设了。

但是,马天水听后似晴天霹雳,其它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但他不甘心,反反复复提出说:这四位领导,是不是篡党夺权?是不是一定要用抓起来隔离审查的办法?他更一再要求能让他再见见他们,希望中央对他们作宽大处理。

华国锋当即拿出从张春桥处拿到的《二月三日有感》给马天水看,问他:这不是篡党夺权是什么?

马天水无可奈何地不吭声了。

对马天水的这些表现,与会同志十分气愤。

回到京西宾馆,马天水耷拉着脑袋,走进洗脸间用凉水冲头,他要让头脑清醒清醒,但怎么也静不下来。

马天水的秘书房佐庭一直在等他,见他丧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但毕竟不知究竟,便试探性地间道:“马老,会议是什么内容?”

马天水忿忿地说:“他们把四位领导隔离拘捕起来了,这是突然袭击,宫廷政变,修正主义上台!”

马天水把他对“四人帮”隔离审查的看法一口气说了出来,表示了他对中央解决“四人帮”问题的强烈不满,坚持反对的立场!

房佐庭听后也感万分惊诧,便急切地间:“哪我们怎么办?”

马天水无可奈何地说:“看来我可能回不去了;如果你能回去,要转告徐景贤、王秀珍,现在大势已去,不要乱来,让他们向中央强调应该分清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坚持搞合法斗争。”

10月8日,苏振华、倪志福先找同来的上海警备区司令员周纯麟了解马天水回到住地后的情况和表现。马天水的反应是在意料之中的,为了按中央的方针,有针对性地做好工作,苏振华、倪志福与周纯麟进行了仔细商量,然后一起找马天水谈话。

马天水仍然转不过弯来,还幻想能见到“四位领导”,并反复说中央没有必要采取隔离审查措施,强调要分清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

苏振华向他严肃指出:马天水同志,你在“四人帮”的泥坑中陷得太深了,现在你必须转变立场,不然你将犯更大的错误甚至犯罪,希望你能猛省。

谈话后,苏振华、倪志福、周纯麟又共同进行了研究。

周纯麟说:马天水虽是“四人帮”在上海的总管,现在他乱了套,不如让徐景贤、王秀珍来京一起解决。

苏振华、倪志福也考虑到防止“四人帮”余党狗急跳墙,为打乱他们的阵脚,揭露他们的阴谋,同意周纯麟的建议,实行“釜底抽薪”,调徐景贤、王秀珍来京一起解决。他们向中央主要领导同志作了汇报,中央同意他们的意见。

10月10日,通知徐景贤、王秀珍来京参加打招呼会议。

徐景贤、王秀珍来京后,“四人帮”在上海的余党,变得群龙无首,乱了阵脚,打乱了他们妄图发动武装叛乱的阴谋。

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在北京互通情况后,商定了对抗中央的新阴谋。据后来他们的交代,马天水当时说:看来现在硬顶是不行了,我们要搞合法斗争。他们密谋了两条:一是以向中央提问题为名,进行反扑;二是作假表态,蒙混过关。

早在1975年8月,王洪文在上海多次召开会议,煽动说:“要警惕修正主义上台”,“要准备打游击”,“打巷战”。他还亲自视察民兵装备,带领民兵训练。中央考虑到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的态度,也初步了解到“四人帮”余党可能在上海闹大乱子,有发动武装叛乱的危险性,决定立即派人接管上海。

1976年10月12日上午,在玉泉山叶剑英住处,举行政治局会议。

华国锋说:现在看来,上海市委这些人己无法工作了,他们顽固地站在“四人帮”立场上,与党中央对抗,妄图发动武装叛乱;过去被“四人帮”压下去的一派也准备搞串联;上海的群众也自发地起来了,需要正确的引导,中央应马上派人去接管上海,不然会出大乱子。

叶剑英成竹在胸地说:我赞成国锋同志的意见,为了防止上海这些人狗急跳墙,搞武装叛乱,要派一位无论是在军队和地方,都能压得住台的老同志去。

叶剑英停了停,略一思考后说:我看振华同志堪当此重任。他资格老,林彪、“四人帮”整得他很惨,但他斗争很坚决,在粉碎“四人帮”的紧急时刻,起了重要作用。在战争年代,有指挥作战的丰富经验;在建国初期,担任过贵州省委书记,多次受到党中央、毛主席的称赞。再说,上海有海军东海舰队的基地,苏振华去上海,工作起来也有方便条件。

陈锡联补充说:我赞成叶帅的提名,振华同志是军委常委,我们曾一起处理军委日常工作,1974年调整各大军区领导班子时,他做了很多工作,起了重要作用。这些都便于他协调南京军区、海军、空军的部队,特别是南京军区廖汉生等一些老同志部曾受林彪、“四人帮”迫害和压制,与振华同志关系都很好,肯定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振华同志牵头去上海,是很合适的人选。

李先念接着发言说:叶帅的意见是深思熟虑的,上海是“四人帮”起家的基地,解决“四人帮”在上梅的余党问题,是解决“四人帮”问题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是中央解决好“四人帮”问题一着极为重要的棋,稳住了上海,对于稳定全国局势具有特殊重要的意义。因此,确定去接管上海的人选,特别是牵头的人选,就特别重要。振华同志是坚决主张抓“四人帮”的,他跟“四人帮”斗争很坚决,毛主席曾说管海军靠他,这次解决“四人帮”在上海的余党问题,也要靠他去牵头,靠他去发挥核心领导作用,我赞成叶帅的意见。

中央领导同志的话,对苏振华触动很深。他深感这些年来,国家多灾多难,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扳倒了“四人帮”,是党、国家和人民的大幸,自己理应多为党中央、为国家分忧。但他也深知这一任务的艰难与危急。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中央政治局成员,当此时刻,责无旁贷!他接受了党中央的分配,决心在与“四人帮”最后的斗争中,多作贡献。

华国锋接着说:我赞成叶帅的提名,苏振华同志有水平,与“四人帮”斗争坚决积极。根据“四人帮”控制上海的实际情况,中央去接管上海的人选,最好是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能够取代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在上海职务的人。“四人帮”和他们的余党不是说王洪文是工人阶级的“领袖”吗?他是什么工人阶级“领袖”,我们要派一位真正的工人阶级领袖去,我看志福同志也一起去上海。

倪志福说:我肝脏不大好,去了工作一定很紧张,恐怕身体吃不消。

李先念说:我赞成志福同志去,他既是上海人,又是有创造发明的劳动模范,在工人群众中威望高,而且有治理地方的工作经验,是工人阶级自己的领袖。

汪东兴说:志福同志对工人群众的情况很熟悉,能很好地联系群众,虽然身体不好,去了可以少工作,就是不工作,到上海在病床上躺着,对解决好上海问题也有好处。

叶剑英说:志福同志作风正派,处尊大度稳重,是工人阶级杰出的代表。身体不好,可以带个医生去。

苏振华说:他不一定带医生,海军带一个医生就行了。

华国锋又说:过去上海和江苏的矛盾很尖锐,但上海和江苏不论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的关系都很密切,最好能从江苏调一位同志去上海工作。

李先念说:可以派彭冲同志去,他处书从容稳重,在江苏政绩突出,“四人帮”往死里整他。他跟“四人帮”斗争非常坚决,他去接管上海,有利于解决两地矛盾,上海经济建设上遇到的困难和问题,将会得到江苏的有力支援和帮助。

中央其他领导同志也都同意苏振华、倪志福、彭冲三人一起去接管上海。经过商议,华国锋最后说:振华、志福同志去上海工作一段时间再回来,彭冲同志将来可以留在上海工作。

叶剑英说:中央、国务院各部委还可以抽些人去协助工作。现在中央国务院已有部分人在上海了解情况。振华、志福同志也可以带些人去。彭冲同志带几个工作人员去就行了。所有这些人都以苏振华、倪志福、彭冲三同志带领的中央工作组名义去上海。至于去上海的工作方针,等明天中央派专机接彭冲同志来京后,中央政治局再开会一起商定。

1976年10月13日,中央政治局的领导同志与苏振华、倪志福、彭冲一起研究派他们去上海的工作方针。这个方针概括地说是:“既要解决问题,又要稳定局势。”

政治局领导同志对苏振华等说:“中央工作组到上海的任务就是要抓好揭批‘四人帮’的阶级斗争,千万不要钻到具体事务里去,具体事务让现在的职能机构去搞。如果有人乘机捣乱,破坏生产、破坏革命,你们查他们就是了。”

中央领导同志还嘱咐:“你们千万要注意,生产不能受影响,要控制住局面。”

1998年,彭冲同志回忆说:“在这个会上讲得最多的是叶帅,虽近80岁高龄,思维敏捷,侃侃而谈,条理清晰,最能抓住要害。叶帅反复强调解决上海问题的重要性:上海是‘四人帮'的发家之地,他们经营多年,势力日见坐大,盘根错节,情况复杂。上海又是全国最重要的工业基地和最大的城市,在政治和经济上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去上海的方针是稳住局势,稳定人心,恢复生产,抓住揭批,取而代之。叶帅再三强调上海稳住了,全国就稳住了一大半,就是为中央分忧。”

苏振华、倪志福、彭冲立即紧张工作,挑选工作组的主要成员,等待和选择最好的时机进驻上海。经验证明,时机也能产生巨大的力量。

19日,在玉泉山4号楼苏振华的住处,苏振华、倪志福、彭冲根据中央的部署,研究了接管上海的主要问题,便分头做必要的组织准备。

中央各部和国务院抽调的人员,由中央办公厅通知,苏振华、倪志福则分别通知海军和北京市抽调的人员。

据后来担任上海市委宣传部长的车文仪回忆说:10月19目的傍晚,他正准备吃晚饭,忽然接到海军王听副政委的电话通知,要他接受新的任务。20日10时20分,车文仪赶到人民大会堂北京厅参加会议,除苏振华、倪志福、彭冲外,有国家计委副主任林乎加、公安部副部长严佑民、北京市委秘书长毛联旺、车文仪以及海军的张寿华、苏振华的秘书丑运洲、倪志福的秘书肖振帮和彭冲的秘书夏加林等18人。他们多数互不相识,事前许多人对会议的内容像车文仪一样一无所知。

苏振华主持开会,他以指挥作战的特有作风,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任务、去上海工作组人员的组成,郑重指出:“四人帮”虽已被隔离审查,但上海的党政大权还掌握在“四人帮”余党手里,他们正蠢蠢欲动,要出大拥,出了大叫就会影响全国,所以中央决定立即派一个强大的工作组去上海接收党政大权。叭情十分紧迫,请各位稍作准备,立即赶去上海。

苏振华还指出:这次是在特殊情况下去上海执行特殊任务,大家要有艰苦奋斗,连续作战的思想准备。他还说,我们这次到上海的方式、时间都是绝对保密的。中央认为,为了防止“四人帮”余党狗急跳墙,必须严防不测,所以在通知各位来开会前都没有讲会议的内容。我们去上海也没有通知“四人帮”余党控制的上海市委,专机是中央派的,接待的是海军上海基地。会后请大家回家稍作准备,下午1时去南苑机场待命,何时起飞,中央将视上海的情况而定。

接受任务的同志,听了苏振华简短的讲话后,心情都很激动,深感任务重大,都准时赶到了南苑机场。

专机已在待命,随时准备起飞。

工作组的人员静坐在候机室里,他们中的一些人都是第一次见面,但共同的神圣使命把大家连在一起,心是相通的,“四人帮”横行十年,哪条战线没有遭受四人帮的蹂躏?多少人被整得死去活来,在座的人心里谁都有自己的切身感受。党中央粉碎“四人帮”,但他们的余党还在对抗,甚至妄图发动武装叛乱。每个人都是受命于危急之时,虽有种种危险,甚至是生命之虞,但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迫切希望马上投入战斗。